可曹丕临死之前居然把吴质就这么弄回洛阳,也没给他托孤大臣的资格,现在吴质就一个振威将军的身份,地位远远不如常雕,真是让他恨得咬牙切齿。
可如果曹真出兵,那场面就不一样了。
曹真一直在五丈原和赵云对峙,要是他走子午道或者傥骆道突袭汉中,那肯定需要有人在正面替他都督诸军事,镇守一方。
现在左看右看,有督军经验还赋闲在家的也只有他吴质和夏侯尚等少数人,天子这次召唤自己前来议事,当真是一个好机会啊。
嘿,那些世族怎么懂打仗,真打起来还得看我吴质的手段。
他立刻滔滔不绝向曹叡介绍这次作战的有利条件:
首先汉军的大部队都囤聚在陇右,要防守祁山防线,还要向西进攻张既。
就算张既已经彻底顶不住了,想要经营好凉州也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,由此可见,汉中已经空虚非常,甚至连蜀国的汉中太守魏延都已经不在原地驻扎。
如果这时候朝廷调集十万大军进攻,驻扎在汉中的蜀军一定抵挡不住。
考虑到现在蜀国的伪帝刘备和伪丞相诸葛亮正在荆州,益州的兵马不一定能及时北上支援,汉中的守军一定会向陇右求救。
到时候陇右的汉军为了防止后路被切断,一定会竭力救援汉中,到时候陇右那些心向曹魏的世家做内应,魏军再分兵一支再攻街亭,汉军收尾难以兼顾。
这一仗能改变从曹丕即位以来魏军一直被动防守的局面,
现在汉军最能打的人要么在荆州要么在交州,正是攻其不备的大好良机。
吴质确信,这一战一定能收获不错的战果,甚至有可能收复陇右,进而收复凉州,回到之前两军均势的场面。
不得不说,吴质之前能跟曹丕推心置腹确实是有两把刷子。
他的话很有煽动力,而且见解也着实不错,并不像不懂军事的儒生。
不愧是之前能督河北诸军事的猛人啊。
因为兴奋,曹叡的脸色微微有些涨红。
关中军团虽然经历了街亭之败,可主力并没有损失,依然有强大的战斗力。
而且今年关中大丰收,暂时缓解了当地尖锐的矛盾,有傅干坐镇关中,应该能减少好多不必要的麻烦。
是啊,刘禅想好好经营交州,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。
就算他们的物力远远超过设想,可他们的人力终究是有限的,
汉中现在的兵力一定十分薄弱,大军征剿,他们未必就能成功防守。
如果是曹丕,现在已经拍板命令抓紧下手了。
可曹叡依然保持着冷静。
他看了看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常雕,沉吟道:
“卫尉以为如何?”
吴质的计划确实不错,连常雕都听得连连点头。
可越是如此,他越是心中惴惴,暗道决不能让吴质得计。
哼,太子智谋甚远,战无不胜,在汉中肯定藏有阴险,啊呸,深远的布置,就凭你这雕虫小技,也敢跟太子相争?
真是蠢不可及。
听曹叡咨询自己的意见,常雕清了清嗓子,寒声道:
“不可。”
吴质一怔,怒道:
“为何不可?”
常雕憋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,也只能拿出老一套来应付:
“刘禅用兵如神,昔年武帝在时,曾召集众谋士议事,商议刘禅战法,群臣都说刘禅擅长诱敌深入,进而大包围、大歼灭。
之前他们与孙权的几次交战皆是如此。”
“汉中乃益州门户,连吴将军都看出布置不妥,刘禅怎么可能看不出来,臣以为……”
“常雕!”吴质勃然大怒,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
说话过分了啊,什么叫吴将军都看得出来,难道我就如此少智,如此不堪?
连曹叡也觉得常雕说话这么不中听,他虽然跟吴质有矛盾,可也不至于这么侮辱自己人,顿时颇有些不快。
常雕记起臧霸教给自己的无理取闹大法,冷哼一声,狞笑道:
“吴将军打过仗?”
“我是没打过,难道你打过胜仗?”吴质反唇相讥。
“嘿,老子在广陵大败孙权的时候,吴将军怕是在邺城搂着爱妾吃酒吧!”
“放屁!汝素来畏蜀如畏虎,此番又阻扰本将,我看汝便是蜀贼的内应!”
“老子畏蜀如畏虎?
是谁追杀张飞,收复樊城?
倒是汝这奸邪小人无尺寸之功而居高位,若是汝领军,定遭灭顶大难!”
“陛下,你听到了,此人狺狺狂吠,都是为蜀贼说话!”
“陛下你看着小人构陷忠良的嘴脸,实在是恶心可笑!”
曹叡:……
曹叡非常无语,
吴质和常雕这两人都是国家栋梁,居然为了个人恩怨在朝堂上胡言乱语还吵了起来,真是让人看了如坐针毡。
“别吵了,”曹叡疲惫地道,
“卫尉认为,不该攻汉中?”
“陛下明鉴,若攻汉中,恐有不忍言之事。”
“陛下明鉴,明年乃消灭蜀贼千载良机,臣愿领军襄助曹将军,如若不胜,甘愿领罚!”
“若是汝率军,都不一定能有活着回来领罚的机会!”
“你……”
“都别吵了!”曹叡怒吼道,“让朕……再想想!”